圖為湖南音樂廳獨唱音樂會現(xiàn)場,瑪爾健身著華麗的裕固族服飾演唱。(資料圖) 瑪爾健供圖
9月12日電 (記者 殷春永 閆姣 九美旦增)“我是從草原出來的,希望把民族文化帶到外邊,為家鄉(xiāng)做點事?!爆敔柦〕錾⒊砷L于甘肅省張掖市肅南裕固族自治縣,現(xiàn)在是湖南文理學院的聲樂講師。
瑪爾健的家庭有著濃厚的文化氛圍,外公是當?shù)孛骱K碌赂咄氐睦?,大舅擔任鄉(xiāng)村文書,小舅是一名教師。
因擅長唱歌跳舞,瑪爾健在小學時就被學校選中到上海長期培訓,但被父親以“會耽誤文化課”為由拒絕了。她說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那是因為父親當時非常重視她的文化素質(zhì)培養(yǎng)。
中國裕固族總?cè)丝趦H1萬多,主要聚居在肅南縣。在這里,每1000人中就有了1名博士,每100人中就有1名碩士。當?shù)毓俜桨l(fā)布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,該縣裕固族博士已有15人,瑪爾健是其中的博士之一。
圖為瑪爾健(中)與阿扎阿娜(爸爸媽媽)去甘肅省張掖市肅南縣康樂草原看賽馬會。(資料圖) 瑪爾健供圖
備考三載堅持求學:要站上更高的平臺
裕固族人早前在祁連山北麓逐水草而居,游牧者居多,這些年才開始定居生活,重點發(fā)展畜牧業(yè)、文化和旅游業(yè)等。
在過去,當?shù)厝说那髮W之路,并不一帆風順?!皻v史造就了裕固族百折不撓的性格?!爆敔柦∫宰约簽槔f,在偏遠小縣城,藝術(shù)生鮮有一次就能考上大學的。于是,她擠出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學習和練琴,別人都睡覺時,她也不能休息。功夫不負有心人,瑪爾健以優(yōu)異成績被西北師范大學和西北民族大學同時錄取。
大學畢業(yè)后,瑪爾健又經(jīng)歷了第一次的考研失敗,無奈中先找了份工作。但她認為,必須要考研,要在更高的平臺上實現(xiàn)自己的價值。“都到結(jié)婚年紀了,還考什么研究生?”在周圍親戚等重重輿論壓力下,她還是堅持了兩年時間,最終考上碩士研究生。
不同于絕大多數(shù)從事演員的裕固族歌者,因為心系教育事業(yè)發(fā)展,更喜歡校園氛圍,以及與學生朝夕相處的感覺,所以瑪爾健選擇了高校,后被人才引進至湖南文理學院,成為一名聲樂教師。
圖為瑪爾健坐在甘肅肅南縣的沙漠一隅,回憶過去,感受家鄉(xiāng)多年來的變化。(資料圖) 瑪爾健供圖
走向都市的裕固女兒:心系民族“反哺”家鄉(xiāng)
瑪爾健走上音樂教學之路,與民族基因息息相關。
裕固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,母親常為瑪爾健描述這樣一個場景:白天,外出放牧的人們不約而同地聚集于沼澤或湖水旁,藍天白云下,有人騎著馬,有人騎著駱駝,一邊放牧一邊對歌,這是上一輩人小時候的生活狀態(tài)。而自打她記事起,每天傍晚,一家人騎著摩托或開著拖拉機在草原上馳騁,到親戚家喝酒、吃肉、唱歌,不管老人小孩,只要能動彈就唱、跳。
裕固族文字失傳后,民歌便成為該民族語言和文化傳承的一個重要載體,當?shù)赜幸痪渲V語是,“當我忘記了故鄉(xiāng)的時候,故鄉(xiāng)的語言我不會忘;當我忘記故鄉(xiāng)語言的時候,故鄉(xiāng)的歌曲我不會忘?!爆敔柦淖约簛G了本民族語言,只要是和家里人聯(lián)系,都會說裕固語。
瑪爾健的父親,就是一位裕固族民歌傳承人。因為意識到民歌對裕固族在傳統(tǒng)歷史、宗教信仰、生活習俗、節(jié)慶儀式等方面的重要性,他們熟識的人都在為搶救、傳承民歌出一份力。在這樣的氛圍下,即便瑪爾健到外地學習、工作多年,但依然保持著裕固族的一些生活習慣。
瑪爾健注意到,近年來,隨著官方和民間對民族文化的重視,越來越多的裕固族人走出草原,走向了大都市,后來又多途徑反哺家鄉(xiāng)。她也希望,在肅南縣能有更多藝術(shù)教育方面的政策落到實處,從學生時期就注重培養(yǎng)他們。
圖為在湖南文理學院的琴房內(nèi), 瑪爾健(中)與學生在一起。(資料圖) 瑪爾健供圖
草原“百靈鳥”:把裕固族音樂唱給世界聽
瑪爾健用聲樂講述草原故事的道路,多少有些坎坷,甚至有時“非常痛苦”。
瑪爾健從小“張嘴就能唱歌”,高中時開始學習聲樂,同學稱她為草原“百靈鳥”。然而,到大學后,她發(fā)覺自己“根本不敢唱歌”,因為家人評價“不好聽,聲音怪怪的”。她也覺得,小時候的唱調(diào)和大學里學的,兩種唱法在“打架”,既不像美聲又不像民歌,“那幾年感覺非常痛苦,骨子里對音樂的自信完全沒有了?!?/p>
堅持學美聲,還是回到民族音樂之路?瑪爾健猶豫了。于她而言,一方面,自身有民族音樂的基礎,再努力或許會有所成。而另一方面,很多人不能從理念上接受“西洋+民族”的音樂,作為裕固族第一個學西洋唱法的人,她未來可能要走更多彎路。
偶然一天,瑪爾健看到世界級抒情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迪里拜爾·尤努斯演唱維吾爾族歌曲,瞬間醍醐灌頂,“我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草原上,也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一個層面上,為什么裕固族不可以有這樣的人,吸收國際音樂的精粹,再將民族音樂升華?”從那時起,她便將裕固族音樂國際化當成一個努力的目標。
“學習和融合的過程很難,我學了十多年,感覺自己才剛?cè)腴T?!苯邮懿稍L時,瑪爾健播放了一段她在湖南開獨唱音樂會時的視頻,該場音樂會全程有湖南交響樂團伴奏。鏡頭中,她既演唱了高難度的西洋歌劇詠嘆調(diào),又身著裕固族服裝演唱民歌,把專業(yè)歌劇舞臺的表演和家鄉(xiāng)民族的藝術(shù)結(jié)合呈現(xiàn)在舞臺上,而臺下更是掌聲雷動,觀眾座無虛席。
“只有站在更高的平臺,才能將裕固族音樂唱給世界聽?!爆敔柦≌f,未來興許會遇到更多挫折和難關,但她也會朝著這個方向不斷前行。
作者:殷春永 閆姣 九美旦增
資料來源:中國新聞網(wǎng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