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樺林 吳冠中
去鄉(xiāng)下住,這是我個人的決定,可能是我對土地有著一種不舍的情結(jié),我來到了八里橋村,住在一個楊姓農(nóng)戶的家里。
家里只有老楊夫婦,孩子都在城里買房了,偌大的院子,空落落的。我的到來似乎給兩位老人帶來了生機和快樂,老楊見我就樂呵呵地說,我們八里橋的空氣比你們城里好,你會喜歡上這里的。
出院門,就是“一”字形水泥村路,翻過村路就是村級公共綠地,種的是草,草坪與路之間還有30公分的空閑地。我覺得土地閑著挺可惜的,用小鐵鏟把碎磚和石子一個個清理掉。聽老楊說,草坪和空閑地都是老房子拆遷后復(fù)耕的土地,為了美化鄉(xiāng)村就種草不種莊稼了,所以里面的磚頭、瓦礫很多。春天的時候,我栽上辣椒和茄子,每天下班就一棵一棵地澆水,至于病蟲害,反正,我不打農(nóng)藥。土地肥沃,辣椒就嫩綠著瘋長,免不了會有一些蟲子來光臨,我就采取以毒攻毒的辦法,用泡過的干辣椒水灑在辣椒葉子上,很快蟲兒就沒了蹤影,辣椒又精神抖擻起來。栽下的茄子只要活棵,就不存在蟲子的侵擾,因為茄子皮厚且有毛茸茸的刺兒,是害蟲們避之不及的植物。
除了上班、讀書和寫作之外,我另一個嗜好就是喝酒,有時下班忘記了買菜,就去我種的菜地,隨手摘幾個青椒,拍幾個蒜瓣,磕開兩個雞蛋入碗攪拌,辣椒炒雞蛋是最便捷的下酒菜。有時拿著五河手工大饅頭,學(xué)著父親的模樣,于菜地邊摘了青椒,一邊吃饅頭,一邊就著脆生生的辣椒,別有一番風(fēng)味……吃茄子比吃辣椒相對要麻煩些,我喜歡栽青皮茄子,那種紫皮茄子做出的湯有點煞風(fēng)景。青皮茄子無論是清炒,還是煎煮,都能色香味俱佳,看著就讓你欲罷不能。我吃茄子除了喜歡用鍋底星火灰燼燒茄子外,還喜歡煎煮茄子。將嫩茄子摘回家,去兩頭,然后切成薄厚適中的圓形片兒,放水里清洗干凈,裹上面粉,待鍋熱上油,把片狀的茄子放熱油鍋里煎,煎到兩面金黃。煎完后,將鍋清洗干凈,再燒熱、放油,放姜蒜炒香,將煎好的茄子入鍋加水,放少量食鹽,燒開即可。
春夏一過就是秋天了,辣椒和茄子就失去了活力,晚秋它們不再開花,葉子開始變黃脫落。于是,我把它們一棵一棵地拔掉,用小鐵鏟整理土地,種上青菜。秋雨連綿,太陽也失去了夏日的威力,土地濕潤,墑情好,菜種入土沒幾日就如天空中的星星,眨巴起綠色的小眼睛……
每日上班前、下班后,菜地成了我必去的地方。青菜長到一定時候是需要移栽的,否則它們會你擠我,我擠你,站不穩(wěn),長不好。我會趁著陰雨天,把它們移栽了。移栽后的青菜,一天一個模樣,長得貼近地面,還挺敦實,遠遠望去,借用一位作家的一句話,“綠油油的,矮矮的,好像集體趴在地上舔什么東西吃”。冬至已過,草坪上的草木也都枯萎了,我的青菜卻一天天地長大變綠,看來這個世界上,進場、退場都是隨著時間的指令行事的,誰也抗拒不了節(jié)令的調(diào)遣。
我要等到天空把雪被蓋下來;我要等到幾場冰凍的揉搓;我要等到年味漸濃,才會把這幾十棵青菜搬運回家。
當(dāng)扒開積雪,露出可人綠的時候,人間的煙火味便蕩漾開來,說不定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火鍋的時候,缺少的就是這可人的綠呢!
作者:張新文
資料來源:中國民族報